时尚芭莎｜辛迪·舍曼：街拍巨星
▲ 旋转（The Twirl）。香奈儿毛衣，1400美元；裙子，5500美元；裤子，1450美元；发带，1450美元；墨镜，525美元；手袋，3100美元；手链，575美元；凉鞋，请另行询价，电话800-550-0005，图片来源：时尚芭莎
辛迪·舍曼的纽约公寓之旅十分烧脑。房间里的杂物让人寸步难行：洗衣机、烘干机、各种生活用品与成堆的包装纸。隔壁是传说中的工作室：在那里，她创造了令人不安、破坏力极强的肖像作品，四十年来不断颠覆男性、女性、英雄、受害者还有其他普罗大众的文化视角。工作室里到处都是假发，衣架上挂满了各色服装，一台看上去有点吓人的电脑，以及一堆便利贴上面写满了各种角色的灵感，比如“狐狸精”（coquette），或是令人好奇的“蓝莓”。
我们之所以今天会来到这里，是因为舍曼和《时尚芭莎》（Harper's Bazaar）一直在密谋搞些事情：一套记录街拍明星的讽刺作品。我们把这个项目叫做「旋转计划」（Project Twirl）。“我特别喜欢这些人的描述，”舍曼说，她今天穿了一件条纹T恤，搭配一条花哨的Prada裤子，倚在办公桌旁。“这些角色会去时装秀，然后开始旋转——只要人们在议论他们。”
这个矫揉造作、面向公众、让人挤破头的领域对舍曼来说其实有些陌生——尽管她在时尚界与艺术界早已享有盛名（她早在1994年就进行了首个国际项目，为Comme des Garçons创作了「明信片」系列；之后她接连与Marc Jacobs及M.A.C.合作，还与Balenciaga和Louis Vuitton等品牌合作）。尽管她的自我定位只是偶尔“服装豪华”（“杂志社打电话过来说‘穿什么我们已经帮你搞定了’，我说我太忙了，他们就直接把衣服寄过来了！”），但她穿衣服并不是为了拍照。她这人其实挺腼腆。如果她真的要参加时装秀，“我差不多会一路小跑进去，”她说，“我不想和摄影师进行眼神接触，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在等着拍照。我的天，绝对不行。”
今年62岁的舍曼同时也是世界级的社会学家，所以混迹到街头明星群体里也算是将自己的工作延展到一个奇怪的领域。“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想到我会做这些事情，”她说，“每个新项目都是新挑战，我要去设想新的面孔或角色。有时候他们的脸上会突然冒出来八年前我拍的一个角色的样子。”——舍曼的死忠粉该行动起来了——“我会接手这样的项目，会创作新的系列是因为它能够激发我，让我灵感不断。”
▲高冷的波浪线（The nonchalance of squiggles）。J.W Anderson上衣，1095美元，mytheresa.com；裤子，630美元。Selfridges手袋，1680美元，mytheresa.com。鞋，1065美元，j-w-anderson.com，图片来源：时尚芭莎
这个主题的确让她灵感有如泉涌。最开始我会给舍曼推荐一些Instagram上的网红，她的反应相当发自肺腑：“看到其中一些账号之后，我本能地感到恶心——这个人旅行的时候带着假发、化妆品还有摄影师，竟然只是去洛杉矶探望她的姐姐？”她一边说一边叹气，“这连自拍都不是，全是套路。其中有些人穿那些衣服还是收了钱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都是生意，但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已经死了。这实在是太自恋了。”
这也赋予舍曼的作品强烈的自我意识，“其中很多面孔，我都是受到网上的一些人的启发，”她解释道，“不过我也不想太明显，所以会改变一下发色、发型之类的。但看上去还是像别人，而不是化了妆的我自己。”她继续说，“捕捉真正的‘旋转’概念其实很困难，我不用闪光灯，所以必须动作很慢才行。有几次尝试整个画面都糊了。不过我喜欢这些局限，这样你才会想办法解决它。就好像香奈儿照片里的阴影一样。”等被认可的快感过去之后，就点一根烟？我问道。她笑了，“正是如此！”
舍曼很快就捕捉到了这些造型中的虚伪。比如系列的第二件作品，她穿着J.W. Anderson在巴黎东京宫门前各种耀眼夺目，“我拍了一系列的照片，然后我突然发现如果把它们按一定顺序排列，就会出现推进式的情节：‘谁？什么？我？真的？哦天啊！’”此刻在镜头前的辛迪·舍曼就像是个欧洲乡下姑娘。
当然，这些服装让舍曼能够成为各种各样的姑娘。“我绝对不是只有一个号的人，”她说，穿着Proenza Schouler的衣服——这条裙子在模特身上是短裙，到她这就一直垂到了小腿。Gucci的绿色西装让她十分着迷：“这件衣服实在是太突出了，我自己甚至都会想穿！不过衣服上的眼球和嘴我可能还是接受不了，但背后的那条蛇实在是太炫酷了。”至于那套水彩香奈儿，她说，“哦，这个姑娘太有意思了。这个角色的信息量巨大——墨镜、珠宝，还有裙子下面的那条裤子。我的那双凉鞋看上去像是崴了脚之后打的石膏。”至于Marc Jacobs那套：“虽然有点长了，但我还挺喜欢这个打扮的。衣服上那些吓人的脸让这件衣服特别诡异，那双靴子也好棒。” Dolce & Gabbana：“这位女士到底会不会进地铁，其实是个谜，她可能就只是停在地铁站前，等着别人拍她。我真的好喜欢那些丝绸睡衣。”Miu Miu:“阴与阳！”普拉达：“我喜欢模特穿着它的样子，在我身上就实在不怎么样了。”为了这张照片，舍曼全面出击，还特地画上了金色的口红，“不过我在上面撒了一些亮粉。”
▲ Marc Jacobs 外套，10000美元；手袋，1700美元；靴子，1130美元；marcjacobs.com，图片来源：时尚芭莎
舍曼是最早与高端时尚合作的艺术家之一，“等下，达利不是也做了类似的事吗？”她笑着说，“其实我在九十年代初的早期项目里跟《时尚芭莎》合作过。他们给我寄了成吨的衣服，然后说：‘随便你做什么’。这让我开始注意杂志上的人物形象，我一直对时尚摄影都很有兴趣。”
当然，时尚只是舍曼用来自我演变的工具之一，“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我和SoHo的一家精品店合作了一些东西，但都是一些特别早期的Comme des Garçons、Castelbajac、Gaultier这些牌子。都是些奇怪的东西，尤其是Comme des Garçons的衣服。当时我觉得这看上去像流浪汉——上面全是洞，七零八落跟海盗似的。有点难看但又很有魅力（jolie laide）。”舍曼一边说，一边用她同样风格的Marni的鞋轻敲着地板，“那种感觉吸引了我，那时候的人还不像现在这样对品牌如此痴迷，那种狂热九十年代才开始。”
▲ 孪生搭配（Twin set）。Miu Miu上衣，1445美元；毛衣背心，865美元；衬衫，640美元；裙子，1200美元；头饰，595美元，miumiu.com，图片来源：时尚芭莎
舍曼的艺术创作要早很多。她在七十年代中期就开始拍摄人像，创作了一系列经典作品：例如1977年到1980年间创作的「无题电影剧照」（Untitled Film Stills），69件作品中她演绎了各种女性的刻板角色。舍曼是在家里是五个年纪悬殊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她坦承自己创作人像摄影的动力是为了博取注意力。“我出生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组建自己的家庭了。而我就是想对他们说，‘我在这儿呢，别把我给忘了！’，或者是‘也许你们不喜欢我那个样子，但这个样子你肯定会喜欢！’或者是‘我能行！’。”
舍曼的父母并不会像她一样自省。“我想他们可能觉得那样很可爱吧，”她说，“我知道他们不觉得这样会成什么气候。我去上大学的时候，我妈总是会说‘记得上一些师范的课程，实在不行你还能去教书’。慢慢地他们也看到了早期的一些成功，开始意识到这是一件可行的事情。”她又补充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他们对我做的事毫无头绪。”
▲ Gucci外套，3990美元，衬衫450美元，裤子，2150美元，领带895美元，gucci.com，图片来源：时尚芭莎
今天，舍曼已经可以安心享受她的各项荣誉了。2012年，纽约现代美术馆举办了一场回顾展，而在2011年她的作品《无题#96》（Untitled #96，1981）在佳士得拍得389万美元，刷新了当时摄影作品的拍卖纪录。当问到她是否还拥有雄心时，她回答：“我想继续开心地创作，这才是最大的挑战。我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但大家总是在等着别人跌落神坛。这也是艺术家普遍面临的问题。他们掉进了自己佳作的循环里，之后就是在不断重复。当我觉得自己在重复或是即将重复，我就会做其他的事了。”
但当作品完成之时——诞生新的角色、创造新的现实——一切就会消散在生活中。舍曼会骑着风格怀旧的帕什力自行车在曼哈顿乱逛，或是回长岛的家收鸡蛋。有时她想花钱了，就会旅行到德国来一场漫天要价的水疗。她和作品的角色完全不同，“我从不自拍，”她说，“我很少用手机拍照。我很少想起来去拍什么东西。”她耸了耸肩，“有时候那一刻就这么过去了，我就不会再想起来了。”
有朝一日，如果舍曼踩对了坑，她也许会成为街拍明星。“是不是如果有人给我留言，或者赞了我就行？”她咧着嘴笑了，“还有粉丝。我就想要很多很多的粉丝。”
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
时代面孔Portraits of Our Time展览日期：
11月11至14日展览地点：上海西岸艺术中心
豪瑟沃斯有幸于本次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带来辛迪·舍曼两幅同系列作品，创作于2016年至2018年间。作品延续了她一贯对身份建构、表象本质的研究，突出了舍曼由艺术生涯之初便开始探讨的现代社会中自我意识的断裂。
▲ 辛迪·舍曼（Cindy Sherman），《无题》（Untitled），2016/2018，染料升华金属打印，198.8 x 221.8 厘米 / 78 1/4 x 87 5/16 英寸（带框），© 辛迪·舍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
▲ 辛迪·舍曼（Cindy Sherman），《无题》（Untitled），2016/2018，染料升华金属打印，142.9 x 198.4 厘米 / 56 1/4 x 78 1/8 英寸（带框），© 辛迪·舍曼，图片：艺术家、豪瑟沃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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